抵达与刘法约定会合的小村产夕时,远远便听到的自村庄中传来的欢声笑语。
率先抵达村子的刘法,占据了村子的土地庙,那些渭州蕃兵,此时并没有如刘
延庆所想的那样已经安静的睡觉,而是围聚在一堆堆的簧火旁,饮酒吃肉,载歌载
舞。
“到底只是蛮夷,难堪大任。”刘延庆不觉在心里起爪鬓1夷之心,在拱圣军的
经历,实是在他身上刻下了很深的铬印,尽管他自己不是一个愿意对自己要求严厉
的人,可是在不知不觉中,他也已经很难接受姚咒以外的治军方法。
但他是惯会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,他并没有表露出自己心里的轻视,亦没
有板着脸故作清高,反而很随和的加入到其中,倒仿佛他生来便是这渭州蕃兵的一
份子一般。这样的本事,让他很快便赢得渭州蕃骑自刘法以下将士的好感,虽然这
渭州蕃骑中,只有大约一半左右的人会讲带着浓重陕西口音的官话,却也足以将刘
延庆的守深州时的英雄事迹宣扬开来了。
只用了一夜的功夫,刘延庆俨然便成了渭州蕃骑中最受欢迎与尊敬的将领。但
是那些武骑军将士,以前也并不知道刘延庆的事迹,经此一晚,看待刘延庆的眼
神,也有了明显的变化。
尽管拱圣军遭遇的是全军覆没的惨败,可是众人扣心自问,却也没有人敢因此
而嘲笑他们,尤其是刘延庆,有着坠城血战的英勇,天子下诏褒奖的荣耀,纵然拱
圣军最终覆亡,却怎么样也不可能是他的责任。谁也无法再苛求他,在渭州蕃兵那
儿,他是受人尊重的敢战士:而在武骑军那儿,他几乎便是一个传奇。
可惜的是,这样轻松的夜晚往往并不长久。第二天一早,两支宋军便得离开这
个村庄,朝着束鹿前进。按着事先的约定,他们刻意的不隐瞒行迹,反倒是大张旗
鼓,沿着淳沱河东下。
不出意料,如此张扬的行军,很快便引起了辽军的注意。
午时左右,当刘延庆与刘法将要行进到束鹿城的北方之时,遭遇到了他们所遇
到的第一支辽军。
这支辽军大约有千骑左右,人马虽然少于宋军,却似乎是有备而来。辽军最先
碰上的,是在前头带路的刘延庆的武骑军与渭州蕃骑的一个百人队。刘延庆的武骑
军大都没有经历过战阵,远远瞧见辽军兵多,便有后退之意,心里都想着退回去与
刘法的大军会合。但刘延庆明知道刘法的大军就在身后,此战并无危险,哪里肯丢
这个脸?立时拔出马刀,大声哟喝督战,这些武骑军此刻对刘延庆好歹都有了些信
任与敬畏,勉强张弓搭箭,在刘延庆的命令下,不断地与辽军互射箭矢。
其时宋朝将领,对于辽军的认识,便是有识之士,亦只注重御帐亲军与宫!骑
军,因为这是直属于大辽皇帝的精锐军事力量,是宋军最大威胁与假想敌。除此以
外,对于汉军与渤海军,便所知所限,至于大辽四十九部部族军,还有那
些乱七八
糟的属,就算是职方馆也未必分得清楚,绝大多数的将领,更是直接将部族军
与属混为一谈,不加分辨—其实便是辽人,有时候口头习惯上,也将之统称
为“部族军”。殊不知,这部族军与属并不相同,部族军中固然有与契丹同床
异梦者,却也同样有亲如骨血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