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待顾老三焦急辩解出口,旁边的邻居里就有人先说话。“雪团儿还不晓得哩,你家男人杀人啦!”
“杀人?”
那雪团儿掩嘴吃吃笑起来,却是不信。“憨贼要有那胆量,奴家敢嫁与他?”
可转眼一瞧周围人神色不似作伪,再看到院内衙役们面容严肃,结结巴巴问向丈夫。“你真杀人啦?”
顾老三在妻子面前似乎格外口拙,嘴里支支吾吾:“没、没……”“你真杀人啦!”
雪团儿“哇”的一下嚎啕大哭。“你个冤孽!好端端为何要杀人?这可是杀头的大罪,你叫我以后怎么活?!怎么见人?!”
顾老三在妻子的眼泪面前,慌乱不已却也哑口无言,还是张通“挺身而出”。“嫂子莫慌。”
他笑得别有深意。“凭咱俩个交情,要是日后没个着落,来寻我便是。”
“大郎莫要打趣。”
雪团儿一时竟是转忧为喜,眼波柔柔递过去。“奴家可是有丈夫的人哩。”
话声一落。人堆里就冒出几声嗤笑,接着便一齐哄闹起来,隐隐夹杂着几声“狐狸精”、“不要脸”之类的咒骂。总而言之,气氛一时快活起来。而唯一不快活的大概只有顾老三了。他的身子轻轻颤抖着。“贱人。”
他小声说。“贱人!”
他突然大叫一声,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尖刀,直直扑向妻子。可惜,才迈出一步,便被见势不对的薄子瑜揪了回去,卸了刀刃,摔在地上。“给我绑了!”
说罢,冲喧闹的人群厉声呵斥。“衙门办案,安敢喧哗!”
吵闹立时一滞,他又招呼衙役,指向顾田氏。“作坊闹了凶案,这女子也是嫌犯,给我一并锁拿了!”
诸事完毕,他才气冲冲回了屋子,好好一件案子粘上男女之间的腌臜事,实在是膈应人。他一回来,就瞧见李长安站在满筲箕的尸块前若有所思。“道长有何发现?”
道士沉吟许久,一开口却是没头没脑。“这铺子一日能卖出多少熟肉?”
薄子瑜虽然不解,但还是二话不说,招来了先前那个家住左近的衙役。“这铺子生意不错,但近来卖得少了,一日也就二三十斤。”
李长安点了点头。“寻常女子除去骨头内脏,差不多也是这个分量。”
“可我听张家兄弟说,他们来找顾老三的麻烦,是因为他得罪了肉行,有七八日没买过肉行的肉。”
“今日卖出的肉,来自于这位受害人。”
李长安抬起头来。“前几日卖出的肉,又从何而来呢?”
薄子瑜听了只觉得浑身发寒。两人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往后院而去。后院同样窄小,因缺乏打理,杂草丛生。可在角落一处,却是光秃秃一片,明显有翻新的痕迹。薄子瑜招来属下。“挖!”
半个时辰之后。大量散乱的人骨混着泥色堆放在两人面前。粗粗估略下来,少说能拼出七八具骸骨来。薄子瑜面沉如铁。“把那厮押回衙门。”
他咬着牙。“乃公要好好审他一回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