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娘,你好!”李晓晴立刻摘掉帽子,便于对方辨认。还行了个鞠躬礼,“您今天休息啊?”
杨母冷丁认不出她来了,惊诧地:“你找谁?”
李晓晴:“大娘,是我,李晓晴。”见杨母仍未反应过来,忙更详细地解释了,“杨光的同学、、、、、、夏天杨光出事之后,我就病了,这是病刚好才恢复过来、全身脱了一层皮、头发全掉光、剃了,才这样、、、、、、”
没等她说完,杨母才醒悟、也辨认出来了,但她也突然凶恶了面孔、怒目而视,像个疯婆子:“你把杨光坑进去了,连带坑了我们全家、、、、、、你又干什么来了?”
“大娘,我早就想来,只是没那精神头,一是来向你们家赔罪,二是来想打听一下,政府是肯定会告诉家属的,杨光他现在在哪里?我想去见他、、、、、、”
没等她说完,杨母的气更大了:“赔罪又有什么用?!你爸还是党委书记,你还是大学生、、、、、、你给我滚,滚!你再不滚!我就要喊人了!”杨母已不可理喻了。
这时,由于她的声音太怒、太大,这一层楼的另外两户的户门,也真的都推开出来了人探看究竟了。
对门是一个没穿外衣的中年人,向杨母急问:“怎么了?她是谁?”
杨母:“她就是迷住了咱家杨光的那个小狐狸精、、、、、、坑死我们了。*精!还不快滚!丧门星!”然后是把过错一推,“人家是刚下大夜班,睡都不得睡。”说完就反身一回屋,门一带,咣噹一声门就关上了。
那中年人因只穿线衣线裤,挺不住冷,也一缩身进去了,带严了门。中门是一个青年人,看着李晓晴,也许是怜香惜玉,来了点恻隐之心。忙安慰地解释道:“你也别怪她!杨光要不叫你领他下乡,农业合作化关他什么事?不就几句鸣放的话吗,一辈子就算完了。现在是她的一个女儿也完了——女儿考大学时,填表报家庭成员,哥哥还是大学生、团员,可入取后,学校一政审,他哥已是右派了;就要给她调系,从国家重点系调到非重点系,她不同意也硬调了;她想不通,欲跳楼自杀、未遂,被学校除名、丢了学籍、遣送回家了,回家后,又得了精神病。她还得请假看护女儿、也不能上班了、、、、、、二儿子是党员预备期,到期了,别人都转正了,他仍未转正。他老头正研究要升他为车间副主任,可能也够呛了!将来就是家人涨工资都会受影响,已株连全家了。一肚子气向谁出?能不迁怒于你吗?你走吧!就是打你一顿,你也得挺着,别找事了,赶快走吧!”
李晓晴听得是早已泪流满面了,她惨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挨一顿打,更好!正好让他们出出气、、、、、、”
那小伙子又刮目地审视了她两眼,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,也退了回去关严了门。李晓晴眼前就立刻再现了一九五五年春天他与杨光拜见了他父母后,他父母相送时分手都走很远了,两位老人还热情招手目送的情景。自己还曾向杨光非常满意地评价了一句 “你妈这个人,真好!天下,就再也不会有比她更热情的人了。”后来也真证实了,如前年考大学录取后、去年春节、暑假也来过的几次、、、、、、杨母也是那样的亲切、热情。可方才,她却像个凶神恶煞、、、、、、而那中门里出来的小伙子的话,又重新响在了她耳边,“你也别怪她、、、、、、已株连全家了!一肚子气向谁出?能不迁怒于你吗?”她这时的泪水,涌出得就更多了、、、、、、
第二天,第一节课的下课后,李晓晴同范婷婷从教学区走向了自己的家。已是在她自己的小卧室里了。她在向范婷婷哭诉着:“这不成封建社会的株连了吗?!真也怪不得杨光他妈恨我,要是换位思维一下,我如果也是那个认知水平,肯定我也兴许那样、、、、、、”她痛苦地呜咽着、、、、、、“我爱的人,不但被我毁了,而且还坑了他全家、、、、、、”
(41)放寒假了。在假期中,校区这回可真是静无人迹,一层白白的新雪封园,只各主要地区才有清除的车道、甬道。
这天上午,李晓晴同范婷婷一同欢快地从自己家里走出了房门。李晓晴不好意思地:“你还特意来请来了、、、、、、”
范婷婷:“爸、妈、双柏生、我哥都说了,我必须来。你虽答应了,若是万一忘了或者借口忘了,不去了呢?”
“多大个事,值得你们家这么大动干戈、、、、、、”
“倒不是吃顿饭的问题、、、、、、主要是一种心情。人皆有恻隐之心,这是人性的底线。可现在却稀缺了、、、、、、要欢庆,只为纪念一下、、、、、、”
、、、、、、两人出了校门、、、、、、上了公共汽车、、、、、、
全家四口人,算双柏生、李晓晴六人全聚在家里的一面大圆桌子四周了。桌上是酒菜满桌。早已吃好了的样子。范婷婷劝着父母:“爸,妈,你们就自便吧,你们俩在,我们太拘束、、、、、、”
“那好!给你们一下午的时间,我与你妈上你小姨家去!”
、、、、、、屋子里、桌周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。后来桌子、、、、、、也撤下去了。四个人隋便的坐着,谈笑风生、、、、、、
李晓晴突然地把话题转向了国内政治形态:“一九五五年,主席批了:‘我们的某些同志却像一个小脚女人,东摇西摆地在那里走路,老是埋怨旁人说:走快了,走快了。’然后,就开始了全国性的批判右倾保守主义,并掀起了农村社会主义运动的高潮。而这次,毛主席在八届三中全会上说了‘这个“四十条”去年以来不吃香了,现在又“复辟”了’,然后就是十一月十三日、十二月十二日《人民日报》的两篇社论。前一篇提了:‘有些人犯了右倾保守的毛病,像蜗牛一样爬得很慢,他们不了解在农业合作化以后,我们就有条件也有必要在生产战线上来一个大的跃进。’;后一篇又说了:‘思想仍停留在三大改造高潮以前的阶段,而没有认识三大改造基本完成后的新形势’‘起了消极的促退的作用’。五五年是反右倾保守主义,现在是反右派斗争。据说八届三中全会时统计,全国已划定右派六万余人了。而反右派运动并没有结束,现在的人数也许要更多了。他将要把中国引向何方呀?”
范哥笑答:“引向‘在生产战线上来一个大的跃进。’‘在十五年左右,我国在钢铁和其他重要工业的产品产量方面赶上或超过英国。’”
李晓晴:“可,记得一九五六年反冒进中,周总理说过‘对群众的积极性不能泼冷水,但领导者的头脑发热了的,用冷水洗洗,可能会清醒些。’‘在反对保守主义的时候,必须同时反对急躁冒进倾向。’而那时的刘少奇、周恩来、陈云、李先念、薄一波、、、、、、他们现在又是什么态度呢?也得有个态度呀!”
范哥瞅了一眼双柏生,笑了:“全国在反右派,八月又开始了‘对党内的右派分子同样不能有温情主义’的纠党内右派分子的斗争,九月,据统计,‘共产党的右派——修正主义者。’‘已经发现出来的党内右派分子约有三千余人。’目前,全党全国的话语权,已由毛主席他一人绝对掌握了。别人,谁还敢发表不同意见?不同意见,即修正。再向你透*秘密吧,当然也全是小道消息,是党内的、、、、、、据传一月三日、四日,毛主席在杭州召开了一次会议,在会上有针对性地发了一通脾气,说他的《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》一书的序言,在全国发生了很大影响,各地报纸、大小刊物都登载了,是‘个人崇拜’、‘崇拜偶像’,这样他就成了‘冒进的罪魁祸首’。他认为反冒进是矛头对准他的。一月十一日至二十二日,毛主席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