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哟,臭小子,你还有心情吃东西?这是巧克力吧?”
他抬头一看,是宋伯母的弟弟。
“大雨天跑出门,害你爸被雨淋死了……”
一道长长的电光将天空一分为二,他只听到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在耳边炸开,像追命似的,一下又一下,重重敲打着他的心,把他锤进了万丈深渊……
旁边的男人一直在颤抖,颜如玉睁开眼,外面雷声不断。她伸手抱住他,轻抚着他的脸,他的背,在他耳边小声,“没事了,没事了,别害怕。”
黑暗中,他睁开了眼,与她四目相对。
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,她没有退开。他加深了吻,热烫的手温柔地捧着她的脸,令她难以抵挡……
整个世界安静了,只有他和她,再也没有风雨雷电。
“谢谢。”安静的屋里传来他低哑的声音,“一直在我身边。”
“我只是、只是看你前面一直在发抖,碰到什么事了?”
她有些尴尬。明明是很讨厌他的,怎么会是这种结果?
等了许久,也没见他回话,颜如玉猜自己这个问题可能太唐突了。
“抱歉,我不该问的……”
“我害死了我爸爸。”
她瞪大眼看着他,他脸上的表情是破碎痛苦的,她不由自主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,与他十指相扣。
“六岁那年,我爸爸生病了,病得很厉害。外面下着大雨,我听着他在屋里不停地咳嗽喘气,非常难受。我看到隔壁的伯母摘了一种草治好了伯伯的咳嗽,我也去摘了。后来迷路了,幸好爸爸冒着大雨来接我,可是在回家的路上,他……”
他的声音颤抖着,哽咽着,“他走不动了,我听到他痛苦的呼吸声,让他在原地等我,我冲回家叫了妈妈。如果不是因为我,他不会就这样离开的。”
她将他的头拥入怀中,亲吻着他的额头道,“我很庆幸,你爸爸找到了你。你那么小,在野地里呆一夜,又下那么大雨,我想病痛中的他一定感觉到你有危险了,他很爱你。”
“是我害了他。我不该迷路,不该让他担心,让他在雨中受了寒。如果不是因为我……”
他再也说不下去,泪如雨下。
“后来,我开始做恶梦。我梦到他在雨中走着,我追上了他,可是电闪雷鸣后,一切都消失了。我的心像被掏空了,好像站在万丈深渊边,一不小心就会失足而落。我变得叛逆,做着离经叛道的事,想着干脆就这么掉下去好了,这样才会让我心里舒服一些。”
“直到遇见了你,你那么美丽,那么与众不同。”他轻吻着她的手背,“你像一株藤蔓,在我的深渊里不断攀爬向上,给我带来了希望。”
“我想要你爱我,可我身上背负着爸爸的性命,你应该值得更好的。我一方面想要你,一方面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你。所以,我是世上最傻的傻子,任由心里那个黑暗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将你推开。
他收紧手臂,“直到昨晚,一想到你从广告牌下逃过一劫,我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。我不能再浪费时间和心里的那个黑暗的我置气,我应该接纳它,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无知愚钝有遗憾了。”
她咬着唇,感觉视线变得模糊,感觉到他双臂再次收紧,感觉他的心跳得好快,撞击着她的。
当她再次睡梦中转醒,房间依然昏暗,可外面已没有了风声和雨声。她纳闷怀中怎么会有一个如此巨大又温暖的东西。她睁开眼,发现自己抱的是个男人。
他依然在熟睡。她从没见过他如此恬静、无害的样子,忍不住伸手轻抚着他的五官轮廓。
好吧,她承认他很帅。看到他的第一眼,她先是被那老太太的衣服吸引了,可是那张脸真是无可挑剔。尽管她还是挑出了问题,他的肤色太白了!一个男人拥有这样的雪肌,简直令人发指,令她妒嫉。
他一次次招惹她,她也曾幻想过,他是因为喜欢自己想引起注意。
可是他又不像,看到自己被其他人欺负,他从来没有英雄救美的念头。想到这里,她对他多少有些恼怒,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他的额头,小声骂道,“不识好歹!”
他忽地睁开了眼,“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