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,不管多么难找,不管多么贵重,我一定会想办法得到它的,只要能够找回抚风爱我的心,只要能换回我的抚风……
我冲动地抓起电话,按下了抚风的号码。
“喂?”
怎、怎么是个女声?
“喂?您好,抚风暂时不能接电话,我是他的未婚妻刘菁,请问您是哪一位?”
这本来应该是我说的话,可现在……我怎么忘了他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了呢……我悻悻地放下了电话。
大约过了五六分钟,叮铃铃……,电话铃响了,来电显示是抚风的号码。
我捂住耳朵,可电话铃声还是顽强地往我耳朵里钻。我拼命用意志和这电话铃声对抗着。
终于,它不响了。我松了口气。但是,仅仅过了几秒钟,它又急促地响了起来。
……我投降。
我拿过听筒,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。
“小雪,是你吗?”听筒里传来抚风的声音,似乎有些焦急的味道。
我强忍着不使自己呜咽出声。
抚风的声音继续响着:“小雪,你怎么样?过得好吗?”
他,他还是关心我的,如果我求他,告诉他我会改过,他会不会……?不,不,不会的,他虽然温柔,却也固执,决定了的事,是很难改变的,何况,他身边……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……
“抚风,”我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,“我只是想对你说,祝你幸福。”
我啪地一声挂了电话——再多说一句,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。我象逃跑一样离开了家,来到大街上。
太阳已经失去了它的光辉,象个褪了色的黄气球似的在西南方的天空中斜斜地挂着。许多小饭馆的门口又摆起了桌椅,烧烤和炒菜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。我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——到现在为止,我今天一天还滴水未进呢。
我来到一张桌旁坐下,先要了一盘凉菜、一串烤馒头片和一瓶啤酒垫了垫底,然后又要了一盘毛豆、一盘花生和一瓶白酒,自饮自酌。我告诉自己,这是最后一次喝酒了,从此以后,我要痛改前非,做个乖乖女,乖到足以让抚风后悔放弃了我的程度时,再去见他。这一顿,就算是告别宴吧,告别自己的荒唐时代。
我说到做到,一瓶酒下肚,感觉也到位了,叫过晃晃悠悠的店老板,朝他拍出两张百元大钞,——本来只想给他一张的,可是分了半天也分不开它们——然后拿着他找我的双份儿的零钱,踏上了高低不平的回家的路。
走着走着,感觉有些不对,怎么又走到那条巷子中去了?真讨厌!这儿是个十字路口,往右拐是通向明翌小区的,往左拐就到了这条巷子里,这就是我为什么屡屡走错的原因了。我急忙转身往回走。一定是转得太急,我脑袋一晕,吧叽一下就爬在了地上。爬着的感觉真好!睡一觉应该没什么关系吧?Zzzzzz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我从梦魇中醒来,瞻望四周,还是那条小巷。
我怎么睡在这里?想一想,记起来了。虽然我不是来找蓝多的,但蓝多显然是并没有来,或者就是来了也不理我。以后他也不理我了,我知道,谁会理睬一个莫名奇妙地打人的疯子呢。我现在混到了连一个可以听我哭诉的人都没有的份儿上了。
哼哼,我冷冷地苦笑。
我爬上一幢办公大楼的楼顶,不高,也就十几层。对面是几幢待拆的老旧楼房,零零星星地亮着几点灯光,象是垂暮老人那昏花的眼。
隐隐约约地,我听见对面的某个窗户中传出一男一女吵架的声音,其间夹杂着小孩子哇哇的哭声。是夫妻不和吧?我和柳抚风即使顺利结婚,以后会不会也有此一天呢?人生如斯,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?我的脚向楼顶的边缘跨了一步,探头向下面望去,昏黄的路灯在我的脚下,照着昏暗的小巷,隐隐有几个不甚清晰的影子在晃,不知是人是物。
蓝多这时候会不会正走在这条巷子里呢?我忍不住想,如果他看到我,是不是会为我流一滴伤心的眼泪呢?伤心的眼泪……听人说,如果有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流泪,那么,这个女人就是幸福的女人了,我……好想……
我再向前跨出一步,现在,我象一片羽毛一样飘浮在空中了。我感觉自己仿佛没有重量,被微风吹得左右摇摆着,呈曲线形降落。下面隐隐地有几个窗口亮着,里面的人一定想不到一会儿会有一个人从他们身边飘落吧?
我默默地数着楼层,头脑非常清晰,即将预见的血腥强烈地刺激着我,我有些兴奋。
9楼,一个亮着灯的窗口,从开着的窗户中传出暧昧的声音。可能是觉得这么高的地方不会有人偷窥吧,里面的人没有拉上窗帘,于是,窗内的一切便都清晰地落入我的眼中:一个丑陋的老胖男人,一个美丽的年轻女人,说他们是祖孙看起来也不过分,但此刻却象蛇一样缠绕在一起,红红的信子在他们之间吞吐,眼睛中闪着的是同样的贪婪的光。好般配的一对!我轻蔑地笑。人类社会中,是先有嫖客还是先有娼妓的呢?不记得是谁提出的这个问题了,当时我的回答是:此问题就如‘先有鸡还是先有蛋’一样,是未解之谜。也许,人类的劣质是与生俱来的吧,动物为了繁衍而交配,人类为了欲念而交配,一句话,人还不如禽兽。
6楼,又一个亮着灯的窗口。一个职员模样的人正打算要走,另一个人则仍然俯案工作。
“老张,还不回家吗?”
“不回去了,回去也是一个人,不如多挣点加班费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