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……”有人扯住了她的裙摆,禾枷兰明低头一看,是一个抽噎着的奶娃娃。
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,有一双明亮而澄澈的眼睛,两个羊角辫用彩色的绳子编着,她身上还有奶香味:“阿娘……阿娘不见了。”
禾枷兰明愣住,农家的姑娘总是会很多东西,比如洗衣做饭,比如砍柴生火,因为家里没有男娃,禾枷兰明从小干的就比人家多,也帮邻居看过孩子。
只不过那淬骨的药酒实在太冷,冷到禾枷兰明现在几乎不敢动弹。
这孩子年纪还太小了,不懂她的娘亲已经不在了。
“我……”禾枷兰明张了张嘴,僵硬地弯下腰,抱住这个软乎乎的小娃娃。
“姐……姐姐……”小姑娘手指含在嘴里,口水滴滴答答的,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。
这个孩子的身体是暖的。
禾枷兰明突然就想起了妹妹,她那个时候走出来,看到一个村子里的人的时候,是不是也很茫然,很害怕。
既怕见不到有温度的人,又怕见到有温度的人。
“糖……”小娃娃用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,突然忘记要找娘亲了,伸手咿咿呀呀,朝着禾枷兰明要糖吃。
村里的大部分人家都不富庶,所以很少有人能给孩子买糖吃,这孩子估计是瞧见她的婚服了,才会开口问她要糖。
倒是个机灵的小姑娘。
明明今天天不冷,但是禾枷兰明觉得自己要被冻僵了一样,她贴着小姑娘缓了很久才笑了笑:“好。”
小姑娘不明所以地仰着头看她,但是听说有糖吃了,所以她也笑了起来,露出稀疏的几颗乳牙。
禾枷兰明抱着她回到了自己家。
魔神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。
禾枷兰明想,她还好回来了,要不然这个小姑娘可能就要被饿死了。
禾枷兰明给小娃娃拿了颗糖,这小姑娘含着糖在她家菜园里抓蝴蝶。
小奶娃腿短,跟着蝴蝶走,结果小腿捣腾不过来,啪叽一下摔在地上,啃了一嘴的泥巴。
她自己磨叽磨叽,爬起来,愣坐在地上,然后半晌才反应过来,开始哭。
“呜呜哇呜呜……”
那个位置非常的巧,正好是当时两姐妹靠着的墙角。
禾枷兰明怔在那里,看着小奶娃一脸的泥巴坐在那儿哭。
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。
一年又一年,枯木荣生,死去的都将会复苏。
禾枷兰明就站在那里,她站了很久,才轻轻走到小奶娃身边,把浑身带着奶香味的娃娃抱起来哄了哄。
“别哭了。”空气中还残留着阵法吸取的精气,禾枷兰明手指微动,精气就注入在娃娃身上,想来这些年那些行尸走肉的村民们用以喂养孩子的,可能也就是阵法残留的精气。
洞神的计划几乎完美无缺,每一代的孩子从小就被“赐福”,源源不断地为其提供精气,然后等到孩子长大了,有了自己的子嗣,他们的精气也被吸尽了,走向死亡。
一代又一代,如果不是被意外丢出去的妹妹,如果妹妹没有回来,如果……
原来,一切都自有定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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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吟这一边跟着时泽出了湘村,便是真的到了凡界了。
两个人找了个客栈入住,把李澄策和燕漾安顿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