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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每一缕颤动，都是一分藏在最深处的心事。

&esp;&esp;透过胸口燃火的傀儡心，凤宁忽然共情到了这个人。

&esp;&esp;他自小被卖进戏班。

&esp;&esp;因为清秀孱弱，他总是挨揍，总是挨饿，总是被人用脚踩着头，在令人窒息作呕的泥泞里挣扎。

&esp;&esp;无论他们命令他吃下什么，他都得吃，得笑着吃。

&esp;&esp;他走路必须紧贴墙根，必须弯着腰、低着头，这样他们才不会随时注意到他，不会突然想起在外头受的气，然后拿他当出气筒。

&esp;&esp;他以为自己长大之后就能摆脱这一切，与这些大孩子平起平坐。

&esp;&esp;然而当他一天天“抽条儿”时，他们看他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奇怪。

&esp;&esp;就连从前并不欺负他，只是不理会他死活的戏班班主，也开始用一种令他心惊肉跳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他。

&esp;&esp;接下来是更加恐怖的岁月。

&esp;&esp;他们总是狞笑着，让他剧痛，夸他颠倒众生，又骂他好似一条母狗。

&esp;&esp;有时候戏班班主会点头哈腰陪着笑，把他推到那些脑满肠肥的老爷们面前，“好心介绍”。

&esp;&esp;于他而言，俊美容颜带来的从来也不是幸运。

&esp;&esp;而是炼狱与罪孽。

&esp;&esp;他一无是处，任人唾弃，任人轻贱。他习惯了痛苦，习惯了被蹂、躏，被肆意践踏。

&esp;&esp;他把自己当成行尸走肉，当成一具傀儡。

&esp;&esp;不，他是比傀儡更下贱的东西，活该承受命运加诸的一切。

&esp;&esp;如此肮脏，如此卑贱。

&esp;&esp;他身处暗无天日、永无尽头的炼狱之中。

&esp;&esp;那一天，却看见了一束光。

&esp;&esp;因为意外得到大笔横财，戏班班主放弃了在青水河给他安排一个新恩客的念头——毕竟刚收了温小姐赏钱，再往她爹温大财神床上塞伶人……有点说不过去。

&esp;&esp;于是他逃过一劫。

&esp;&esp;他颤抖着，不敢直视那道耀眼的光。

&esp;&esp;他久闻她的善名。

&esp;&esp;她是比扶光更加灿烂的存在，他不配出现在她的世界，但她的光芒却一视同仁地照耀在他的身上。

&esp;&esp;丝线轻颤，心也轻颤。

&esp;&esp;他哪里敢爱她？

&esp;&esp;像他这种人，爱她便是亵渎她。

&esp;&esp;“呵……呵呵，呵呵呵呵……”

&esp;&esp;癫狂的笑声顺着渗血的牵丝线幽幽回荡。

&esp;&esp;“一见种情，思我若狂？”邪偶师笑得放浪形骸，“爱我的人，多如过江之鲫，你以为我会在意？”

&esp;&esp;凤宁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两个字——绝望。

&esp;&esp;连一只傀儡的爱都能让他自惭形秽，更遑论在他眼中犹如天神扶光的温小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