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起耳坠,小心翼翼地给方疏戴上,洛宁没做过这些,手指还在轻微地颤抖。
方疏笑着仰起头,问了句,“好看吗?”眼中的灵动与俏皮,是脸颊上可怖的伤疤都无法掩盖的。
“好看。”洛宁伸手捋顺了方疏耳边的长发,牵起了她指腹满是薄茧的手。那是常年手持武器留下的印记,他又怎会不知,不管方疏的身份为何,都不重要了。
对洛宁来说,眼前的姑娘,是他一人的赵露儿,便足够了。
走过长安街,在熟悉的树下停下脚步,不远处就是方疏的茅草屋。洛宁将方疏拥进怀中,“明日长安街有集市,我早些来找你。”
“好。”方疏笑着应下了,她语气轻快,可眼中却是化不开的忧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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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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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洛宁走远,身影消失在拐角处,方疏才不舍地收回了目光。伸手摸向耳垂上的耳坠,她低下头,笑弯了眉眼。
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茅草屋,方疏解下披风,挂在了一旁横架的木杆上。从旧衣中翻出了那套藕色长裙,先前穿时便被洛宁夸赞好看,这颜色也最是适合热闹的集市。
把长裙平铺在床榻上,她用手捋了捋叠放时压出的褶皱,目光专注认真。长裙搭在了披风旁,对于明日,方疏是满怀期待的,在黑暗中蛰伏的人,何尝不想感受人世间的喧嚣。
傍晚时分,趁着天还没黑,她去柴房烧了一壶热水,用的是从树上折下的枝叶。院内有两棵树,一棵早已枯死,繁盛的夏日都未生出绿叶,伫立在茅草屋斜后方,风吹雨打的,树干都有些歪斜了。
洛宁不放心,怕大树倾倒砸到茅草屋,就用斧子从底部砍断,劈成了小块,放在院内的柴房里。柴房不仅小,还没有可以通风的窗子,每次烧火方疏都要大开着门,用蒲扇不停地扇走浓烟。后来次数多了,也便习惯了。
拿起两块柴火扔进灶台,燃起火苗后,方疏就倚靠在门边等候。屋内桌子上还有两个包子,昨日剩下的,她热了一下,当作晚膳。
端起铜盆,打了盆温水,关上了房门后,才隔绝住了不停渗进来的寒气。把手帕浸湿在温水中,方疏对着铜镜,擦去了脸上的伪装,手帕用得久了,颜色渗透进去,洗不干净了。
取下头上的发簪,她拿起梳子,一下下梳理着及腰的长发。女为悦己者容,如今,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。
屋内点燃的蜡烛并不多,显得有些昏暗,方疏习惯了潜伏在暗中,见不得光明。此时她却无比期待明日太阳升起,那个她爱的男子,会在树下等她。
想到这,方疏不禁眉眼弯弯,露出了笑意,像这个年纪该有的,害羞且温柔。
她分不清自己是在哪一刻对洛宁动的心,也许是他每日都会来她的菜摊买菜,也许是出手打走了图谋不轨的小混混,也许是费力的搬来大石头,就为了让她不必蜷缩着坐在地上。
除去父母,洛宁是对她最好的人,让她在漂泊不定的人生中有所依靠。
院内响起了两次树干敲击声,唤回了方疏的思绪,她赶忙起身去了院中。这是淮牧与她联络的信号,大人必定是有了新的任务。
站在树旁的并非淮牧,而是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,戴着面纱的少年。少年见到方疏后,上前行礼,“方疏姐,大人有令,除掉洛宁。一队已经行动了,在过去的路上。”
男孩是任务途中赶来通风报信的,等不到方疏回应,把话说完后,他一个跃身从围栏翻出,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方疏目光望向少年消失的方向,睁大了双眼,她后退了两步,转身跑进了茅草屋内。少年名为南寻,是她四年前执行任务时,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,无处可去,便跟着她进了大人的牢笼。
南寻是她的心腹,绝不会误传情报,能从淮牧眼皮子底下溜出来,就证明这次行动,淮牧不在。
从床榻下抽出一个木箱子,取出一件黑色夜行衣,换在了身上。方疏用手束起长发,梳成了方便行动的马尾。转身离开前,她回头看了眼铜镜旁的发簪,用手抓起,插进了长发中。暗器与匕首,收进了腰带中,这是她惯用之物,出其不意取其性命。
方疏快步离开,甚至来不及关上茅草屋的门,就消失在了夜色中。金镶红宝石耳坠与一身黑衣异常的不协调,随着动作不停晃动,发出微弱的金属声响。
如此重大的行动,大人一定不放心交给手下人,必定要由淮牧收尾。对付一般死士,方疏与洛宁或有一战之力,一旦与淮牧交手,她便没了优势。必须尽快带走洛宁,别无选择。
洛宁住在惠王府,应是绝对安全的,唯一的偏差,就在今夜。每月二十日,他都会去国公府汇报情况,从国公府到惠王府,不过一刻钟的时间,大人竟会选择此时下手。
从蜿蜒曲折的胡同里穿过,方疏隐藏在胡同口的一处阴影中,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惠王府。她抬眼四处观察,并未发现暗藏的死士,在心中念了句‘糟糕’,快速移动脚步,沿路寻找洛宁的身影。
踩着地上堆放的木箱子,方疏一跃上了房顶,在砖瓦间向国公府的方向行进。没多远,就碰到了守备的死士。
她扯下脸上的面纱,一抬眼看向为首的死士,“大人叫我来协助你们完成任务。”h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