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珏撩开被秦时宣强行要求套上好几层的衣袍袖子,露出银柱贯穿的玉臂。
黑沉沉的天幕零星印着几粒冷白雪粒,撒盐似的,渐渐旳愈印愈多。
看似弱不禁风的天幕终于撑不住不断增加的雪粒,簌簌地往下掉,掉在宋珏雪白的肌理上,透着底下的银,两种白相融成水滴,冻得宋珏说话都在颤。
院中寒风拨柳,万物都被低温冻在各自温暖的巢穴中,仿佛世间只剩他们。
言毕,秦时宣把宋珏臂处的衣袖又扯回去,反握住他的手,揉搓。
宋珏只觉手上热源不断,沿着肌理涌至胸膛。
他昏睡一个多月,期间是由秦时宣贴身照料,两条诡异的银柱赤条条地显在手臂上,且月中时还会伸长一节,以秦时宣的资质不可能不认得这西域奇毒。
双玉已死,留下的是本该坦荡真诚的宋珏,所以宋珏还是要亲口说出来,为了将这份坦荡展示给秦时宣看。
宋珏伸出另一只手,朝秦时宣低垂着头的脸颊摸去,未摸到料想的湿意。
蓦地,指尖颤抖如筛,秦时宣早就知道了银毒一事,日日夜夜对着面如死灰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宋珏,无助与哀怨,悲痛与内疚所带来的痛是再多的泪都冲不散的。
心如刀割,堪比活刮。
波涛汹涌的酸涩袭来,惹得宋珏眼眶微红,本想佯装豁达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。
他又何尝不想与秦时宣相濡以沫,白头偕老。
秦时宣感受到宋珏波动的情绪,抬起头,只见背着堂屋烛火,宋珏上泪痕莹莹。
靠近额头贴着额头,秦时宣缄默无言,缓慢地吻净宋珏脸上纵横交错的莹河,过程漫长得像是走过了冗长琐碎的一生。
继而往下,轻点鼻尖,含住朱唇,细细研磨。
泪水混杂在唇齿间,分明是咸苦,尝起来却甘甜。
半响,秦时宣贴着宋珏仍旧微颤的嘴角,轻声道:“我们还有时间。”
宋珏强压下嘴角的悲痛,啄了一下秦时宣有些发白的唇,带着浓厚的鼻音道:“嗯。”
没错,他们还有时间,有时间再打一只灰鸟,再饮一盏清茶,再赏一轮圆月,再道一句“少年狂”
宋珏还没亲眼看着秦时宣登上天子之位,见送宋父的希翼皆为现实,百姓安康富足,又怎么能阖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