闷闷不乐地坐回床边,孟野低头抠手。这几天手指都快让他给抠破了,指甲边全是倒刺,有时候还流血。
“你就那么想跟我坐一起啊。”
他低声,嗓音跟猫挠似的,把庄绍心都听软了。那腔男子汉大丈夫气概消失得尾气都找不着,庄绍坐自己心肝儿身边盯着他,真是吃了他也不行捶死他也不行,只能一口接一口地叹息。
这都什么事啊。
怎么才离开几天,家就被偷了?
他哪知道这是他那好大哥周云飞惹的祸,还以为是陶晓敏的错,心里倒是没怪陶晓敏,全怪发小钟奕辰了。
要么说中间商没一个好东西呢,打着介绍对象的幌子来拆家,自己没对象就想让我也妻离子散,心怎么那么黑啊你钟奕辰。
钟奕辰在家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,差点儿没把扁桃体打出去。
“算了,”庄绍烦了,“不坐就不坐,没关系。”
他起身故作潇洒,实际是想听孟野一句挽留。孟野望着他背影悄么声地问:“那你跟谁坐?”
“这你就别管了。”
第二天选座,结果让人大跌眼镜。
孟野跟姜玥坐,庄绍跟路小川坐,四人还挨着,庄绍在前孟野在后。
“……”路小川翻白眼,“折腾人好玩呐?你们两口子我看都有病,有神经病!”
庄绍坐得端端正正云淡风轻,心想我心肝儿懂事,真招人疼。
倒是孟野脸微烧:“滚蛋。”他皮肤本来就黑,每每透点血色就更活泛更生机勃勃。
晚自习之前庄绍去小卖部进货,路上碰巧遇见陶晓敏。陶晓敏撞见他还有点儿不意思,庄绍叫住她:“跟你说几句话。”
姑娘期期艾艾:“什么话呀,我、我还要去找孟野呢。”
他把她领到角落,先是一阵战术沉默,然后才说:“不用找了,他在训练。”
“啊……这么晚还训练啊。”陶晓敏嘟囔,“他好辛苦啊。”
庄绍问:“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辛苦也要跑步?”
姑娘有点懵,眨着大眼睛看他:“不知道。”
庄绍四两拨千斤:“他爸的事还是你告诉我的。”
“嗯?”
对方也是聪明人,反应过来,惊讶又难过地捂住了嘴:“他爸的遗愿?”
庄绍深沉颔首。
“最近他一直非常刻苦,文化课有我帮他,不过时间还是太紧张了。上回期末没考好他两天没吃饭,我跟他妹怎么劝都不吃,而且一直说对不起他爸。他心思太重了,别看表面嘻嘻哈哈的,其实里面很深——”他指指自己心脏,“这地方装着不少人,当然说不定有你,但主要还是他爸,要是明年再没有好结果我真怕他想不开。”
嗨,反正半真半假、连哄带骗吧,这方面庄绍拿手。姑娘眼圈儿都红了:“你、你别说了,我听了难受。”
“所以他非考上好大学不可。”他作总结发言,“我知道你喜欢他,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盼着他好吗?给他点时间吧,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,高考之前他真的不能分心了,他需要你的理解和支持。”
说完连他自己都感动了,差点儿没给自己颁个奖。
陶晓敏跟革命女战士似的用力点头:“我明白了!我等他,等他考上好大学,完成他爸爸的遗愿。”
等吧,三个月后估计你就不记得他姓啥了。庄绍买了瓶热饮把姑娘送到校门口,姑娘挥泪告别:“千万照顾好他!”
“放心,我会的。”
两人郑重握手,拥抱,完成一系列交接流程。
回去路上庄绍走得很慢,一方面是享受胜利果实,另一方面也有些怅然。试问那些劝陶晓敏的话,哪一句不是在劝他自己呢?说到底他也不能、不应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