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地大劫在即,应天命而生者不胜枚举,皆有天命之星与之对应。”李慕青手指一点,却有两颗灼灼发亮却相距甚远的星辰立刻飘至他们眼前。
“其中却有两颗主星至为耀眼,光冲北斗气贯寰宇。一者于天一者在渊,此亦是天命。”李慕青虚虚点向其中一颗星辰,那粒星子立刻光明大放,激得整片星空也开始灼灼明亮,这万年久寂的天空终于有了一丝生机。
“这两者是谁,你我皆知不必细说。天命本不该如此,原本只有一颗主星闪耀,余者皆为衬托。但自从十年前,天命有了更改,竟有一颗辅星气象加身升格为主星。”
这青衣女修缓缓掐了个法决,一切异象又都消失了。她侧头望向那玄衣剑修,却见那人点了点头,毫不意外。
“难怪那孩子心魔骤起无法压制,想来这就是天命更迭的某些代价。”纪钧淡淡道,“他虽已暂时压抑住心魔,却并非长久之计。”
“堵不如疏,破不如立,你要选哪一种?”李慕青直截了当地插话了。她好似看穿了纪钧心中所有计划与打算般,清澄眼瞳中全是了然与黯然。
纪钧竟从这一贯没正行的神棍身上瞧出了一丝怜悯,他又何时需要其他人怜悯?他眉头刚皱,李慕青就将那缕怜悯收了回去。
那青衣女修颇为嫌弃地斜了他一眼,正大光明道:“我最讨厌正在渡劫的修士,个顶个的混账。平白无故一句话,都能让你们曲解成百余种意思,简直不能更心烦。”
玄衣剑修难得有了一丝愧疚与不安,立时又让那混账神棍一句话激得重新心冷如铁起来。
“朋友归朋友,灵石归灵石,我这人最不怕谈钱伤感情。上次的卜卦你给了一千块灵石两百瓶清心丹,这次至少要翻上一倍。我妄窥天命引得冤孽缠身,哎呀,我心口疼。”
这脸皮极厚的女修士,立刻捂住了她的胸口。还极无赖地叫唤了两声,只求那肥羊剑修能看在她这卖力表演上多给几百块灵石。
纪钧却凉凉道:“心居左胸,你捂得是右边。”
李慕青依旧没起身,她连眼皮也不抬厚颜无耻地说:“我的心就长在右边,哎呀呀,这么一回更疼了。”
也亏这人脸皮够厚,方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。纪钧直接了当丢给她两千颗灵石并四百瓶清心丹,末了又将一座精致小巧的灯盏递到李慕青手中。
“若真到了那一步,还望李道友费心。”
这高傲至极的玄衣剑修,竟微微弯腰给李慕青行了一礼。此等待遇,整个九峦界怕是只有他的师父宋太玄有过,就连冲霄剑宗现任掌门人亦未有此荣幸。
李慕青不闪不避受了这一礼,低低说道:“我应下了,你放心。”
眼见那玄衣剑修就要离去,李慕青忽然毅然决然地说:“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,耀光之境中定有折转之法。”
这话李慕青本不该说。她话音刚落,就觉出有无穷巨力加诸于周身,好似一只大手狠狠捏住了她的心脏,她的面色立刻白了三分。
是啊,耀光之境中定有折转之法。且离那洞府开启之日只有百年,一切究竟是天命抑或巧合?
纪钧长睫一抖,随后却毅然决然摇了摇头,他淡淡道:“我何德何能,值得那孩子在那等凶险之地替我出生入死?我只要他活着,完完好好地活着。”
李慕青眼见那玄衣剑修踏上剑光径自而去,却只能捂住胸口沉默不语。是啊,那地方的确太过诡异。他们二人都曾去过,更对其中凶险知之颇深。
她怔怔望着窗外一树桃花开的正好,灿如烟霞艳若红云。微风一吹,那花瓣就扑簌簌落了一地,脆弱又美丽。
宁桃红进屋时,难得见到李慕青此等黯然表情,不由怔了怔。
“若有一日你长大了,怕会毅然决然离开我身边吧?”那青衣女修淡淡说,“毕竟我是这么一个吝啬的师父,还时常克扣你的灵石丹药……”
那小少年却摇了摇头,极坚决地说:“我一直记得十年前,师尊没有吃那两只仙鹤。只凭这点,我绝不会离开师尊身边。”
那一贯不正经的女修士听了此言,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。她将宁桃红搂入怀中,轻声道:“好孩子。”
只这一句话,便足够李慕青的心暖上许久,千年亦无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