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块边缘有明显的磨损,姜柏宸俯身叩击,空洞的回声让白露突然指向头顶:“看那里!”
七个玻璃罐悬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,罐底沉着的黄铜钥匙裹着墨绿色铜锈,罐身标签上的
“霜降”
二字被水汽晕染,墨迹顺着玻璃蜿蜒,恰好滴落在地面
“十月”
那块木板上。
与此同时,李辰的马丁靴跟磕在石壁上,闷响里混着细碎的剥落声。酒窖特有的潮湿酸腐味钻进鼻腔,郑楷在墙角摸到的橡木桶表面结着层滑腻的霉斑,白漆写就的罗马数字被侵蚀得模糊不清。“7
号是空的。”
沙易踹出的力道让桶身晃了晃,桶口飘出的灰尘在手机光束里翻滚,张真元突然按住他的脚踝
——
桶底渗出的深褐色液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在青砖地面晕开,那些液体接触空气后迅速变黑,竟勾勒出猎户座腰带上的三颗亮星,只是最右侧的参宿三明显缺了一角。
范成成他们所在的空间则诡异地安静。天鹅绒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,呵呵扯下第一幅肖像画遮眼布时,指腹触到的画布冰凉如尸身。机械运转的轰鸣突然从墙体深处炸开,所有画框同时转向的瞬间,林星婉看见画中人蒙眼黑布滑落的轨迹
——
那些黑洞般的瞳孔里没有倒影,而画布上的微笑弧度精确到毫米,连嘴角的法令纹都刻着对称的螺旋。
“这烛台不对劲。”
范成成抄起银烛台的动作带起一阵风,烛火突然变成幽绿色,照亮底座刻着的小字:“找到与你镜中相似的微笑”。林星婉猛地回头,穿衣镜里的自己正咧开嘴,嘴角撕裂般向上扬起,镜中倒影的右手握着的,正是她此刻攥在掌心的半截蜡烛。
铁门内侧的霉味像是浸了水的旧棉絮,潮乎乎地糊在鼻尖,门轴转动的
“嘎吱”
声还没在耳膜上散尽,头顶的应急灯突然
“滋啦”
爆出一串蓝火花,骤然熄灭。黑暗瞬间涌来,不是寻常夜晚的墨色,而是像灌满了冰水的绒布,沉甸甸压得人胸腔发闷,鼻腔里钻进消毒水与陈年灰尘混合的怪味,隐约还裹着点福尔马林的腥气。
“都别动!”
姜柏宸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,带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,“我左手摸到墙面上有凸起,像是老式开关……”
话音未落,墙面突然传来
“咚”
的一声闷响,力道沉得像是有人在隔壁抡着锤子砸水泥,震得指尖发麻,连带着脚下的地砖都轻轻颤了颤。白露几乎是本能地攥住身旁周申的手腕,指腹立刻触到他袖口沾着的铅笔灰
——
这人下午在图书馆赶论文,草稿本边缘撕得毛糙,折成书签时蹭了满手,此刻倒成了黑暗中辨认位置的标记。
“这边有光!”
雨琪的声音裹着空旷的回音,显然是摸出了手机,屏幕的白光刚在黑暗里撕开条细缝,就被姜柏宸厉声喝止:“关了!店员说过不让带电子设备,指不定有红外感应,触发警报就麻烦了。”
手机屏幕骤然熄灭的刹那,周申突然低呼:“看脚下!!!!”
四人同时低头,借着应急灯熄灭前残留的最后一点磷光,只见地砖缝里正渗出淡红色的液体,黏稠得像未干的血,顺着瓷砖纹路往中央缓缓汇聚,在地面晕出一道起伏的波纹,活像医院心电图仪器上跳动的曲线。白露蹲下身,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液体,冰凉凉的,指尖搓动时却没有预想中的黏腻感:“是水加食用色素,假的。”
她的指尖顺着地砖边缘摸索,突然触到凸起的纹路,凑近了才看清,每块砖的角落都刻着细小的字母:“a、v、f……
这是心电图的导联位置,你们看
——”
她指尖点过三块砖,“这组应该对应肢体导联,那块单独的‘v1’是胸导联。”
姜柏宸已经沿着墙壁摸到了另一侧,指关节在砖面上敲出
“笃笃”
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