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来到中原,见到一位美貌姑娘,从此追随于石榴裙边,什
么雄心壮志,一古脑儿的消磨殆尽。那位姑娘到东,他便随
到东;那姑娘到西,他便跟到西。任谁看来,都道他是一个
游手好闲、不务正业的轻薄子弟,那不是可惜之至么?”
只听得嘻嘻一声,一人笑了出来,却是女子的声音。众
人向声音来处瞧去,却是个面目猥琐的中年汉子。此人便是
阮星竹,这几个月来,她一直伴着段正淳。段正淳来少林寺,
她也跟着来了。知道少林寺规矩不许女子入寺,便改装成男
子。她是阿朱之母,天生有几分乔装改扮的能耐,此刻扮成
男子,形容举止,无一不像,决不似灵鹫宫四姝那般一下子
便给人瞧破,只是她声音娇嫩,却不及阿朱那般学男人说话
也是维妙维肖。她见众人目光向自己射来,便即粗声粗气的
道:“段家小皇子家学渊源,将门虎子,了不起,了不起。”
段正淳到处留情之名,播于江湖,群雄听她说段誉苦恋
王语嫣乃是“家学渊源,将门虎子”,都不禁相顾莞尔。
段正淳也哈哈一笑,向鸠摩智道:“这不肖孩子……”鸠
摩智道:“并非不肖,肖得很啊,肖得紧!”段正淳知他是讥
讽自己风流放荡,也不以为忤,续道:“不知他此刻到了何方,
国师若知他的下落,便请示知。”鸠摩智摇头道:“段公子勘
不破情关,整日价憔悴相思。小僧见到他之时,已是形销骨
立,面黄肌瘦,此刻是死是活,那也难说得很。”
忽然一个青年僧人走上前来,向段正淳恭恭敬敬的行礼,
说道:“王爷不必忧心,我那三弟精神焕发,身子极好。”段
正淳还了一礼,心下甚奇,见他形貌打扮,是少林寺中的一
个小辈僧人,却不知如何称段誉为“三弟”,问道:“小师父
最近见过我那孩儿么?”那青年僧人便是虚竹,说道:“是,那
日我跟三弟在灵鹫宫喝得大醉……”
突然段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:“爹爹,孩儿在此,你老人
家身子安好!”声音甫歇,一人闪进殿来,扑在段正淳的怀里,
正是段誉。他内功深厚,耳音奇佳,刚进寺便听得父亲与虚
竹的对答,当下迫不及待,展开“凌波微步”,抢了进来。
父子相见,都说不出的欢喜。段正淳看儿子时,见他虽
然颇有风霜之色,但神采奕奕,决非如鸠摩智所说的什么
“形销骨立,面黄肌瘦”。
段誉回过头来,向虚竹道:“二哥,你又做和尚了?”
虚竹在佛像前已跪了半天,诚心忏悔以往之非,但一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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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誉,立时便想起“梦中姑娘”来,不由得面红耳赤,神色
甚是忸怩,又怎敢开口打听?